無論日後如何，現在王姓男子和李彥的相會僅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在天下局勢的大潮面前，連浪花都算不上。

而游離於主戰場外的人們，目光更是放在了別的地方，比如說正要趕去支援司馬世民的房如晦。

“不對勁！”

雖然早知道只能帶為數不多的人趕去，但真的走到城門的那刻，強烈的孤立無援感一下子就竄上房如晦的背脊。

然而有心算無心，他的反應終究慢了一拍，只見四十個強盜從天而降，一下子就把他們包圍在其中。

“敵襲，請求支援！”士兵高呼，傳音自然也有在進行，可是沒等城樓上的衛兵反應過來，一道飛快而過的身影迅速擊暈了他們。

“無聊的任務。”文天翔喃道。

光明派中支持南方軍的那部分人有意通過葉蘇來示好，於是劉天便讓葉蘇提出得到房如晦行蹤的要求，在經過一番“掙紮”後，光明派的人答應了這個要求。

只是光明派也有留心眼，要求情報必須一點點給，還只傳遞給葉蘇，因此自東邊而來的文天翔和有潛伏經驗的西門止便作為葉蘇的護衛一路同行。

不過與其說是保護葉蘇免受敵人傷害，還不如說是為了防備逆光者們毀約下黑手，這也是文天翔覺得無聊透頂的地方。

劉天說服逆光者的方法非常簡單，就是用房如晦這個大魚來換葉蘇這個微不足道的光明派邊緣人物。

光明派敢拋棄房如晦，說明他們根本不擔心房如晦會洩密，盡管如此，生擒房如晦對逆光者來說依舊充滿了誘惑力。

破壞光明派想做的事，逆光者已不是第一次，只是他們只能在無關痛癢的地方惡心光明派一把，真正傷到光明派筋骨的情況，如今是頭一回，更別提有可能了解光明派的內部情報。

因此哪怕明知很大可能失敗，他們還是答應了。

而對於心蘭劉天來說，保住葉蘇的性命是出於個人的道德和原則，通過了解光明派的內幕，也有助於幫助葉蘇擺脫被人操縱的命運，雖有形勢脅迫的嫌疑，但葉蘇本人也懷有這樣的希冀。

協助文天翔的還有老者，所以城樓不費吹灰之力就被拿下了，而房如晦竭盡全力的反抗，也很快就被阿裏拉丁和聖熊的聯手所撲滅。

“組織，這是拋棄了我？”

重傷倒地那刻，房如晦苦笑道。

在這關鍵時刻，無論逆光者和文天翔等人的行蹤再怎麽隱蔽，光明派的人手都能發現他們，然而他一點風聲都收到，原因不言而喻。

房如晦作為光明派這一代史書作者中的最優秀者的資質，在這危急關頭徹底展示了出來——

有句話說得好，才華再出眾，不忠就不能予以重任。而最優秀的部下，一定是忠心耿耿之輩。

盡管心中充滿著對大業未成的不甘和生的渴求，但房如晦的理智和忠心還是占了絕對的上風。

“哈裏路亞！”

喊出口號的那刻，與房如晦靈魂相融的《晉書》瞬間爆炸開去，把房如晦從靈子層次崩解開去。

“不好！”

老者迅速沖下來，以比眨眼更快的手段拋出大堆道具想要保住房如晦的靈魂，不料所做一切都是枉然。

“肝！”

聖熊不甘地怒吼，卻什麽都改變不了。

唯有阿裏拉丁在看到這幕後面色微變，立刻聯絡護衛葉蘇的西門止，不料通信石沈大海，等他們趕回去的時候，西門止才從夢游狀態中被人喚醒。

“怎麽了？難道說……”

西門止回過頭，就看見了一臉木然的葉蘇，問他話得到的回答永遠只有一個：

“你好，我是光明派專用的聯絡人，如果有什麽要求，請在嗶一聲後留言，我會及時轉達給組織。”

不死心的老者仔細檢查了一頓，得出了讓人沮喪無比的答案。

“他被‘格式化’了。”

在前一個葉蘇出現了“異心”後，光明派的神明並及時在之後的產品腦中加入一道足以還原一切的指令。

在靈魂和人格都被湮滅的如今，“葉蘇”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傳音機器人罷了。

“沒時間哀傷了，我們還有要做的事。”阿裏拉丁對眾人道。

當然，逆光者不可能因為光明派的走狗死掉而哀傷，這不過是說給西門止聽的客套話。在收集光明派的任務失敗後，他們必須迅速從不甘中恢覆，繼續執行援助心蘭一方的任務。

按道理來說，在光明派已經決定幫助心蘭後，他們應該站到南方軍對立面才對，但本質的不同，註定了他們無法當這樣的墻頭草。

逆光者因覆仇聚集在一塊，而覆仇的原因有許多種，能驅使他們不辭萬裏趕到東方覆仇的理由唯有“感情”罷了。

是的，包括死去的火精靈在內，四人都是重情重義之輩，他們從心底無法接受攻擊自己最初相助之人的做法。

“我們可能永遠都戰勝不了光明派。”趕回開封城的路上，阿裏拉丁苦澀一笑。

“就算真的是這樣，我們也不能淪落為光明派那樣的卑鄙無恥之徒！”老者咬牙道。

“肝！”聖熊最先表態。

“是啊。”

阿裏拉丁則是想起了那個每天在床前為他講故事，卻在被光明派利用完後像垃圾一樣拋棄的少女。

在經歷那一千零一夜的時光後，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和挫折，他都不會變回那個殘暴不仁的君主了。

但唯有光明派，他永遠都不會寬恕，永遠都不會放棄消滅他們的可能！

……

房如晦在城門處自爆而死的消息迅速傳遍了開封，由於沒有多少守備力量，不少士兵都做好了投降的準備，少部分打算頑抗到底的忠心分子，等待他們的也不過是滅亡罷了。

倒是民眾們沒有多少慌亂，而最貼近民眾的城衛兵居然還在大街上維持治安，如此一來，真正慌亂的就唯有建成不到一月的皇宮了。

不過，拿下皇宮並非文天翔等人這行的第二目標。

皇宮一部分區域的前身是岳府，而大家族，不管有沒有謀反之心或是別的小算盤，都會習慣性地給自己挖一條隧道和地下室，岳江紅也不例外。

比起已經亂套的地面，地下偌大的空間在短暫的慌亂之後迅速變得平靜。

原因很簡單，作亂分子都被殺光了。

“到此為止了嗎？說實話我還是有點喜歡這裏的，有那麽多經費讓我進行研究。”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子站在試驗用的廣場中，摩挲那個渾身染著反抗者鮮血的改造人。

打倒司馬世民固然重要，但是找出提供改造人技術的瘋狂治療師並將之逮捕，也是同等重要的事情。

“瘋子，束手就擒，否則的話，死！”

比起無聊的護送任務，真正讓文天翔上心的當然是這一逮捕任務。

“瘋子？”

穿著白大褂的男子回過頭盯著文天翔看了好一會，終於因為這一不知看到過多少遍的熟悉表情而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才是瘋子！神經病！腦殘！”

“你們根本不知道這是多麽了不起的技術，只要有這技術，我們就可以創造出最強的軍隊，比那沒用機械兵強多了，為什麽你們就是不懂！”

“我們是人類，這是人類的世界，最強的是人體，人體中蘊含的可能性遠比機械要多！”

男子瘋狂地嘶吼著，這時文天翔以外的幾人也在處理完葉蘇後趕了過來。

“嗚哇，這家夥莫非就是傳說中的瘋狂魔法研究者？”西門止一臉嫌棄，“希望小北不要變成這樣的家夥。”

“我已經切斷了城市的供能，那個改造人蹦跶不了多久的。”阿裏拉丁仔細盯著男子的臉，試圖從記憶的檔案中翻出相對應的資料。

“沒必要，這個改造人是半成品，已經到達極限了。”老者雙目精光一射，轉瞬就看透了對面的情況，“至於這個研究者的實力，更是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

男子下意識忽略了前面的實力一詞，只是片面地把帶有侮辱性的話語聽入耳中。

“你居然敢說我德米霍夫不值一提？！”

“我知道這人是誰了。”聽到對方的自報家門，阿裏拉丁終於在腦中找到了相似的資料，“如果沒猜錯，他應該就是蘇斯有名的瘋狂治療師，德米霍夫。”

“蘇斯？”聽到這個不是很熟悉的國名，西門止忍不住豎起了耳朵。

在來之前，劉天就分析過改造人技術很可能不是光明派提供的。

“太不成熟了，很難想象那個存在不知多少年的組織會搬出這樣的東西。”

“那是第三方的勢力？但那樣一來，有能力做到這點的……”

“嗯，無非是古蒙人罷了，那支來自吐蕃的使團，似乎在策劃著讓我們內耗的陰謀。”

……

“這就是你的陰謀？”那個渾身光明的神望著身前的男子。

“當然不是，我只是希望事情變得有趣一點罷了。”

“你們古蒙想幹什麽？”神身上的光明變得有些飄忽。

“想做你永遠都不會理解的事。”男子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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